潮湿与寒冷强迫着他从深度的睡眠中苏醒,布满血丝的眼瞳缓缓睁开,他因为这低到结冰的温度而寒颤不止,这也让他的脑子变得清醒。
该死,他竟然在这种地方睡着了,毫无防备,毋庸置疑,他如果在两个小时后还没下来,就可能冻死在这里,勉强让僵硬的身体坐起,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,他感到肌肉传来胀痛感。
嘴唇干燥,温度过低,使得他身体极快的失去了水分,动用僵硬而无力的手指,他从衣服的侧包中取出了水壶,然后费力的拧开旋盖,对着嘴中猛灌一口,冰冷的水,沿着喉管滑落,并将这冻结的温度传遍身体。
太冷了,他感到自己的体温有些不正常,也许是因为周围的温度已经低的不像话,他抖开塞在风衣内的怀表,二十四制的表盘上指出,现在已经接近黎明,回想起前天夜晚的降雨,或许,因为部分排水系统坏死,导致湿气堆积,以至于降温,他说不清楚,对于超前文明的科技,他只能理解大概。
四周依然是无边的黑暗,黑到让人内心发慌,让人感觉有着无数双眼瞳在注视着自己,他似乎忘记了什么,一件重要的事情,就像是失忆,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,将它从脑海中抹去,究竟是什么。
他双手撑着额头,他肯定,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,就像是,心被人掏去,霎时间,他宛如雷劈,脑内经过无数的思考,他终于,发现了一丝诡异,手抓在脸庞上,然后滑落,留下一排红印。
‘我,为什么会在这里。’
寂静的水道,就连怪物的嘶吼都不存在,他就像被抛弃了,被整个世界遗弃。
他从未有过如此惊慌失措,他的脑内开始混乱,下意识地,他像身边抓去,双手扑空,他摔在粗糙而潮湿的水泥地上,什么都没有,周围什么都没有,只有他一个人,孤独而寒寂。
他急忙打开手电筒,向着四周探去,无尽的水道,密封的水闸,静怡,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干,也不知道为什么脑中会始终残留着一个印象,一道白影。
“我是路卡希萨.洛曦,世纪级医师,来自奥昆,洛斯坦利城,翡冷翠教堂。”
他嘴边默念,想以这种方式使自己重回平静,但在念诵出来后,他反而更加暴躁,不,绝不是这样的,一切都错了,有什么地方发生了错误。
他眼中始终残留着一个白影,一个他记忆中最重要的影子,这是他的直觉,手微微颤抖,他有一个重要的东西,被夺走了。
是什么?
他躺在地上,蜷缩起身体,四周传来恶寒,他有些失去意识的征兆,他的肠胃感觉被掏空,并且产生灼烧般的痛苦,他太久没有进食了,再这样下去,他会死在这,伸手翻找着衣服上所有的衣兜,没有可以进食的东西。
绝望感,恐惧感,连带着一丝不甘,他已经忘记了事情的大概,他想活下去,求生的本能,促使他坐起身,举步艰难的沿着水道寻找出口,排水已经完成,所有的阀门和水道都重回平静。
步伐跌跌撞撞,他似乎在下一步就会把自己绊倒,狼狈不堪,他这么觉得,强打着精神,让自己睁大眼睛紧盯前方,手电筒的光源仿佛被吞噬,即使直射着前方,也看不起道路。
我究竟丢失了什么?
他失魂落魄,同时,身体也像是快要支离破碎般,他如同一只干尸,这一觉睡得太久了,他犯下了致命的错误,但占据他内心的不是懊悔,而是恍惚。
那个在他心中占据最重要位置的东西,是什么,他的头在回想这件事时就会隐隐作痛,心在流泪,他从未有过如此感觉。
一丝震撼感传遍大脑,就像电流通过,反复的回以,他突然间,在脑内闪过了一个模糊的概念,就像是勾出了那个东西的轮廓。
‘是什么?’他越发确定它的真实,看似触手可及,但又异常遥远,他感觉得到,那东西确确实实存在,只不过,他摸不到,也达不到,所谓无法抵达的距离。
他知道,自己失忆了,但他的脑神经没有受过创伤,并且,他大概能明白,这个失忆,是在有针对性的抹去他的记忆,努力的保持着平稳的呼吸,以让自己的情绪平静,他必须要面对面前的难关,才能有机会去找回他的记忆。
“啪!”
他倒在地上,并且腿部从未如此的感到疼痛,就像是将他的腿骨从肌肉中剥离出来般的痛苦。
“啊啊啊,呃啊啊。”
嘶哑的声音,他已经叫不出声了,但是着疼痛依然激发了他作为人的本能反应。
小腿呈现一个接近直角的扭曲,并且在边缘出现撕裂的痕迹,因为寒冷,他并未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点,但现在,剧烈的活动重新唤醒了恶劣的伤口,这疼痛几乎让他快要失去意识,有好几次,他都想闭上眼,然后倒下,但始终有一个东西支撑着他,那个白影。
什么时候断掉的?他脑内一片空白,所有的记忆都破碎了,零散了,甚至直接化为碎沫,现在,就连每一根痛觉神经,都几乎麻痹了,似乎是因为牵连到了伤口,结痂的伤口崩开,血浆缓慢的粘着腿流下。
太痛苦了,他就连驱使手让自己重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,他会死,只是一个固定的结局,但他还想活,求生欲,还是对白影的执念,都像是吊起木偶的牵线,将这具破碎不堪的残体吊起。
他还不想死,但只要想,就能实现吗,他已经想要找一个角落,就这样死在这个黑暗的,不起眼的角落,每天都有人死去,而他被列在了今天的死亡名单上。
为什么会这样,他为什么会在负伤的情况下被丢在这里,他忘记了,全部的,唯独那个白影,他就在这的,不再动弹,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可使了,也许这次的苏醒,只是想让他清楚自己快要死去。
嘴角勾起一丝微笑,一种残忍的微笑,这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哭啼,他疲劳的闭上眼,平躺在地上,无边的黑暗将他吞噬,也许他会成为一具干尸,但更多的,可能会化为杂虫的养分。
周围的一切都在远去,声音,光芒,意识,就像是坠落入深谷。
“曦……”
近在耳边的呼喊,虽然轻微,但他却能无比清晰的听见,在这一声呼喊中,他的脑中拼凑起了部分零散的记忆,对,涌泉一般零散的记忆开始融合,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人。
“萤!”
就像是在咆哮,从他这倒地的死尸嘴中喊出,他想起来了,只是一点,但那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,一个无比清晰的人,他知道了,在这一刻,他知道了自己丢失的东西。
他眼角情不自禁的滴落出一行泪珠,不如说是从眼角挤出的血泪,他嘶吼着,挣扎着想要坐起,但他却没有做到,他做不到了,也没有机会做到了。
死咬着嘴唇,他没有作声,喉咙蔓延着一种酸痛感,眼睛也感到从未有过的肿胀,脑中被她给完全的占据,耳边也响起了,她口中说出的话语。
手指抓挠着地面,脆弱的指尖被磨得血肉模糊,他快要感觉不到疼痛了,就连腿上的骨折,都转化为一种酥麻的感觉,耳边接受的声音无法传回大脑,他什么也听不见,也什么都感觉不到,就像成为了植物人。
不甘心啊,他将嘴唇咬破,想要激起自己的反应能力,每一次尝试挪动身体,都会被一股强烈的困意给压下,久而久之,他也不再感觉到任何身体上的神经反馈,这具身体倒下了,不会再站起来了。
他的手也许在动,但他感觉不到,只能靠强烈的意念,驱动这只麻木的手,意识在梦境与挣扎的现实之间拉扯,他记不清刚才是梦境还是现实,也许一切都是梦呢,他或许只是太累了,累的睁不开眼。
他已经被磨破的指尖似乎触到了什么冰凉的物体,疼痛和残留的感官艰难的将这信息传回大脑,无法思考,因为一思考,他可能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昏迷。
一点一点,他如同枯枝般的手将那细管状的物体从上衣口袋中刨出,他大概清楚那是什么了,记忆再一次涌出,但就像是要将他冲下那无尽的深渊,他就像一个攀岩者,在瀑布之间向上攀爬,接受着强大的水流冲刷。
他突然间想笑,狂妄的笑,他知道那是什么,淡蓝色的液体在黑暗中也会淡淡的发光,那光芒也照亮了他的眼睛,和他的记忆,就连意识,也被拉回了一节。
实验中赶造的【DISASTER
VIRUS】,他也是唯一一次成功制造出来的活性病毒,也是,可以重新点燃他生命之火的救命稻草。
手中用尽全力,他捏碎了实验管,刀片状的玻璃插入他的手心,伴随着这急剧感染性的病毒,流进了他的血管,然后快速的通过动脉流入心脏,传遍全身,这活跃的病毒带着强烈的破坏性,碾碎了他原本的身体,然后重铸,就像是变为灰烬后,又再一次塑性,凝结成新的身体,肌肉如编织的细线,包裹在坚硬而复杂的骨架上,这像是神迹。
这一切,都在快速的发生,不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,渐渐的一具新的,魁梧而诡异的身体诞生,一具散发着红光的,恶魔的躯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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